第一百七十一章 延城决战(三)

第一百七十一章延城决战(三)

升平元年八月,姜楠、斛律协、窦邻、乌洛兰托四上将分兵攻乌孙。贵阿分兵迎击,连中计策,半月连败四阵,死伤无数,弃亦列水,退守赤谷。四上将领大军渡亦列水,畔热海(今吉尔吉斯斯坦东北部伊塞克湖)屯驻,遣兵四下经营乌孙旧地。

---引言摘述

“子明(唐昧)、子玉(陈灌),你们各率两厢步军以为第一线左翼,益吾(王先谦)、伯玉(卫瑗),你们各率两厢步军以为第一线中翼,舒翼(曹延)、大可(毛奇龄)、子城(齐固)你们各率两厢步军以为第一线右翼。”说到这里,曾华顿了一下,环视一眼然后问道:“你们明白自己的任务吗?”

众人对视一下,然后把目光投向曹延。

众望所归的曹延先拱手施礼,然后朗声答道:“回大将军,我等明白自己的任务。大将军意图在联军左翼的疏勒军中打出缺口,我和大可、子城定会突破其阵,将其击溃,然后挥师左转,从侧翼攻击敌阵中翼的龟兹军,配合益吾、伯玉一举击溃其军。”

“好,既然你们知道各自的任务就好生行事。舒翼,你们右翼的动作要谨慎,不要让联军有所察觉,只有在全线接战,两军兵力粘在一起后你们才能对疏勒军猛然一击,到那时龟兹军就是察觉也没有办法了。”曾华还是忍不住多叮嘱两句。

“谨遵大将军教诲。”

“好,”曾华转过头继续发令,“夏侯阗,你率领两厢骑兵,给我盯住了联军右翼的乌孙骑兵。他们一有异动你给我往死里打。”

“乐常山,魏兴国,你二人各领六厢步军,以为第二线左右两翼,支援接应舒翼他们。”

乐常山、魏兴国虽然很想冲到第一线去,但是他们明白曾华锻炼新人的意图,于是两人都应了一声,接下这个压阵的任务。

“子家(于归),你还是统领石炮、床弩,进行远程支援。长锐、应远,你们整理一下探取军,随时待命。狐奴养,余下轻骑和猎兵团统归你指挥,一旦联军溃逃,你立即率部追击。其余各厢全为中军。”

曾华将命令全部说完,扫了一眼诸位将领,然后朗声说道:“诸位,胜利正等待你们进取,历史正等待你们书写!”

听到曾华的话,众人的脸骤然变色,再沉着的人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他们拱手齐声道:“我等必定奋勇杀敌!”

“去整顿你们各自的部队去吧。”

随着马蹄声响,飞奔的坐骑带着众人奔向各自的目的地,不一会,北府军阵中响起口令声,正在缓缓前进的白色海洋在慢慢地变动。

过了两刻钟,北府军阵已经显现出来,十万余人变成了两条渭泾分明的白线,每一条白线都是由数十个千人方阵组成,而每个方阵在各自的鼓声中缓缓前进。远远望去,近十万人在沉重的脚步声和有节奏的鼓声中整齐而有序地移动。无尽的白甲,无穷的长矛,飘动的旌旗,就像风暴前寂静的海洋,虽然没有滔天的巨浪,但是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却像浓浓的乌云,从四面八方汇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而三三两两的口令声就像海面上飞掠过的海燕,穿过沉闷凝重的气氛,回荡在天际荒野中。

曾华凝神注视着自己变化中的大军,尽管在演练中见过数百次的布阵变化,但是永远都没有战场上这种让人几乎窒息和沸腾的感觉。

看了一会,曾华转过头,发现旁边的邓遐也正看得异常出神。探取军是精锐重骑兵,平时都是张蚝和邓遐统领,现在只是整顿一下,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所以有张蚝一个人去招呼就足够了。

“应远,你在想什么呢?”曾华招呼着身边剩下的这位大将。

“回大将军,每次看到我军布阵启动的时候,我总是在想,他们对面的敌人早就已经注定了失败的命运。”说到这里,邓遐指着龟兹联军说道:“今天,他们也已经注定要被征服。”

听到邓遐的话,曾华不由眯起眼睛,直视着远方,过了一会才喃喃地说道:“他们会认命吗?”

邓遐不由一愣,而曾华却已经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继续问道:“你会认命吗?我们会认命吗?”

没有等邓遐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曾华摇了摇头,好像是自言自语道:“如果我们认命了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邓遐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郑重和肃穆,他远眺着远处正在慢慢靠近的两片海洋,最后坚定地点点头,低声答道:“大将军,我明白了。”

这个时候,曹延从远处策马过来,向曾华拱手道:“大将军,军阵已经布好,将士正等待你的命令!”

曾华点点头,一踢风火轮,便向军阵中间驶去,邓遐带着数十名宿卫军紧跟其后,那面三色五星旗和双翅飞龙旗一起,在飞奔的曾华身后一同飘动着。

在寂静中,曾华放缓了风火轮的脚步,这样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将士,也可以让激动万分的将士们更清楚地看到自己。

看到那一张张年轻而布满尘土的脸,他们脸上的通红,眼中的炽热已经让曾华感受到了他们的赤诚和勇气。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会在号角和战鼓声中义无反顾地冲向自己所指的方向,所有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都将被撕成碎片。为了这些,为了自己的命令,他们会毫不吝啬自己的热血和生命。

也许对于自己来说,冲向前方只是意味着胜利或者失败,但是对于这些勇士们来说,却意味着生与死。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而陌生的脸,曾华的眼睛不由地有些湿润,视线有点模糊。

“勇士们,敌人的悲嚎和求饶就是你们的荣耀,勇士们,举起你们的钢刀和长矛,冲垮那些不堪一击的敌人。胜利,用鲜血和生命获取的胜利,将是你们奉献给圣父、圣主,奉献给华夏的荣耀!”

“万胜!万胜!”排山倒海般的欢呼从沉寂中爆发出来,无数的长矛和钢刀在阳光中被高高地举起,如同那一浪卷过一浪的波涛,预示着一场席卷天地的暴风雨即将到来。

数百支长号被吹响,悠长雄远的号声震动着天地间,战鼓声接着骤然响起。来自四面八方的战鼓声听上去各不相同,但是却如同千河百江汇集成大海一样变成一个声音。如果说长号声是海面尖锐啸厉的飓风声,那战鼓声就是汹涌澎湃的海涛声。

近十万北府军在战鼓声中,随着那节奏开始前进。无数的白甲将士们列着队,从曾华的身边走过,迈着整齐的步伐,举着自己手里的兵器,高唱着军歌,直取对面的敌人。策马站定的曾华和他身后两面大旗一样,在汹涌向前的千军万马中巍然不动,就如同是飓风中的暴风眼。

前进的十万北府军知道身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他们从那双看不到的眼睛里获得了无穷的力量和勇气,因为那双眼睛代表着北府,代表着华夏国,数百万父老亲人们的殷切的眼神最后都化成了那两道目光。

在满天飞掠的石弹和长箭中,第一条白线很快靠近了龟兹联军,首先是无数的嗡嗡声破空响起。无数的黑色铁箭划破长空,钻进联军将士们的身躯里,溅起无数的血花,并很快地将一股独特的腥味弥漫在空气之中。

在营统领的控制下,整个方阵在进入强弩射程之后就开始走走停停。强弩手在重甲长矛手的掩护下,利用停下来的空隙,对着联军前阵就是一阵猛射。五、六息之后,在战鼓声中又随着军阵前进二、三十步,停下来又是一顿暴雨般的射击,将刚刚才恢复过来的联军前阵又射得人仰马翻。射击的时候,站在方阵长矛手中间的强弩手排成三排,上弦、放箭、射击,循环不息,箭雨也连绵不断地向前倾泻。

终于到了足够近的距离,联军的弓箭手发起了反击。他们的箭雨也开始向北府军前阵倾泻,不过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联军的箭矢纷纷落地。联军将士们这才发现,原来北府军阵最前面的那些长矛手都穿着重甲。在耀眼的白色反光中,联军将士们依稀看到那重甲将北府长矛手从头罩到脚,就连脸上都有一个只露出眼睛的铁面罩。联军射出的箭矢无法穿透那些重甲,也没有办法对里面的北府军士造成伤害。

两军的距离越来越近,而北府军强弩手射出的铁箭也越来越具有杀伤力。联军将士们已经能清晰地听到箭矢在空中飞行时所发出的啸锐声,锋利的锥形箭尖无视联军将士们的铠甲甚至盾牌,深深地插入到联军将士们的血肉中去。

鲜血从箭身的血槽里涌出,痛楚和死亡的恐惧让伤者不由地哀嚎起来,不过这凄厉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嘈杂声中。

白纯转过头看了看西落的太阳,不由地咒骂了两声。北府军打起仗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自己先前还以为北府军姗姗来迟只是想消磨己军的士气,以达到疲军之计。现在看来,北府军下午接战还充分利用了正在西沉的太阳。从东北而来的北府军,身上的白甲就跟一面面镜子一样,都快把联军将士们的眼睛晃花了。

“纯儿,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