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明月何曾是两乡
林燃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大亮，许久未曾享受过的苏州灿烂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映射进来，在床上留下一道璀璨的金色。
他伸了个懒腰的功夫，瞥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呼吸灯闪烁个不停。
林燃还以为有什么重要事情，打开来看才发现，是YM赛训部群聊里在作妖。
凌晨时分杰克想补一觉，赶今天下午回武汉的飞机，但是没头脑玩嗨了，非要拉着柴犬solo。
杰克一开始是拒绝的。
翔翔QAQ：【不敢solo是吧？我就知道，你这水平赶不上乌兹，怪不得他们都说……】
后面还留白不说，但言下之意就是表达杰克菜，有点绿色。
林燃也好奇林炜翔是从哪儿学会的挑衅，以他对大眉的了解，这人的脑子应该没这么灵光。
转念一想，很有可能是刘青松起草的文案，毕竟前些天他和杰克还在为‘西红柿炒蛋加不加糖’争论的面红耳赤。
Yuki Judai：【钻一臭狗也有脸叫？你爹一辈子在钻一都待不到7天】
杰克被激发了胜负欲，从床上爬起来到训练室开电脑。
但凌晨时分的林炜翔猛地一批，柴犬被打的晕头转向，BO5的单挑局竟然输了。
林炜翔得意洋洋在赛训部群聊里晒图，猖狂的不得了。
【你懂不懂钻一本地人和凌晨战神的含金量啊？】
柴犬开始装死不说话了，任由林炜翔在群里乱蹦。
林燃扫了两眼便收起手机，换好衣服下了床。
他一边刷牙一边在屋子里乱逛，这套房子自从装修好之后也没住过几天，现在看来倒是有几分陌生。
把薄纱窗帘缓缓收起，眼前遮蔽物完全消失，与盛放阳光一同出现在林燃眼前的是一个女孩。
厚实的家居服裹住苏橙原本瘦削的身材，她侧坐在窗边书桌旁，头戴耳机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听英语。
林燃方才想起两家距离不远，房子之间只有一条甬道，卧室窗边相距不过几米，他都能看到苏橙的精致侧脸。
阳光映射在她如玉般温润的侧脸上，专注而认真的眼眸中盈满了光芒。
“早上好！”林燃推开窗户，新鲜空气夹杂着楼下花园的芳草气息钻了进来。
他原本以为会得到女友的隔窗回应，情侣每天早起第一件事是打开窗户朝对方问好，想想还挺浪漫。
然后现实与预期不太一样，苏橙恍若未觉目视前方，连一抹余光都不曾分配给林燃。
还好小区空旷，也没有人目睹林燃刚才的尴尬处境。
他知道是降噪耳机惹的祸，原本兴奋到四肢舒展开来的身体再度瘪了下去。
没办法，林燃只能发微信通知女友。
苏橙拿起书桌上的手机，读完消息方才转过头来，她把头戴式耳机摘下，头顶竖起了一根呆毛，看起来有些憨。
“你醒啦？”
林燃脑海中突然浮现了无数个表情包。
“走走走，你不是要出去玩吗？”林燃催促，跑回卫生间漱口。
等他收拾好换上外套，刚好苏橙也下了楼。
她冬天打扮比较简单，白色羽绒服里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卫衣，下身蓝色牛仔裤看起来简约干练，就是提的有些高，露出一小截雪白娇嫩的脚踝。
苏橙还特地戴了顶米色棒球帽，估计是为了压住她那撮呆毛。
“你不怕冷啊？”林燃伸手往下拽拽她的裤子，“大冬天的露什么脚踝……”
“显腿长嘛，”苏橙哼哼两句，“你不懂了吧？”
看起来很普通，但是打扮出去还是加了点小心机。
“不用，你腿本来就挺长的。”林燃非要她把裤子拽下来，苏橙拗不过他只好乖乖就范。
“去双湖广场吧，比较近，能看电影能吃饭。”苏橙从身后米色背包里拿出一瓶橙汁递给他，而后顺手挽上男友的胳膊。
二人都没吃早餐，先去双湖广场找了一家潮汕砂锅粥店，点了份干贝排骨粥和一屉流沙包，看分量两个人吃应该刚刚好。
但是没想到踩了雷，原本以为排骨与干贝相互中和，味道会鲜美一些，可等了半个小时看到粥端上来的那一刻，苏橙就抿紧了嘴唇。
她咬了一块排骨，用力一撕愣是没把肉咬下来，“唔……”
“你吃干贝，排骨给我。”林燃很后悔。
他昨天晚上洗完澡困的要死，没查好约会行程，居然出师不利。
苏橙皱皱眉，“你稍挑两块能吃的吧，太累牙了。”
粥里的大米选料可能也有问题，端上来才10分钟就胀得不行，将水分全部吸收进去，看上去倒像是简略版的汤泡饭，一下子让人没了食欲。
好在流沙包做的还可以，两人也没敢再点其他早餐，生怕再熬上半个小时，只得将就着果腹便结账离开，直奔楼上的电影院。
趁着苏橙挑电影的时间，林燃去旁边柜台上买了份大爆米花，手里还攥着两瓶水，“中午再吃点好的，你先拿爆米花垫一垫。”
两人平时都习惯晨起吃早餐，偶尔不吃反而难受。
苏橙抓了几颗塞到嘴里，另一只手把手机递过来，“你看看这电影行吗？”
《无问西东》，看简介像是清华宣传片，不过看演员阵容还行，在春节档前夕也算得上大制作。
“彳亍，我没意见。”林燃握住女友的手掌，往取票机旁边走。
今天是工作日，加上电影上映也有半个月，早已过了观影人次最多的阶段。
偌大的影厅里空空荡荡，只有寥寥几名观众，坐的还很分散，而且还都是成双成对，明显动机没那么纯洁。
但苏橙是真的想看电影，放寒假之后她军训时相熟的寝室室友都跑回各自老家了，她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也懒得跑去影院。
这次好不容易等到林燃放假，她果断把男友拉来作伴。
苏橙目不转睛盯着屏幕，伸出手从放置在她和林燃座椅中间的桶里抓了两颗爆米花。
林燃见女友看得认真，也没打扰她，把身体倚在椅背上，看着电影画面在自己面前徐徐展开。
前排的一对情侣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林燃听不清，但是不妨碍旖旎气息渐渐弥漫开来。
不过这次林燃没什么心思，将注意力放在电影上。
两秒钟之后，他就恍然回忆起昨天晚上苏橙问自己看哪部电影时的想法——谁约会真在影院看电影啊……
他拧开瓶盖，吨吨吨往嘴里灌矿泉水。
荧幕上4段故事穿插闪回，林燃不懂电影艺术，就是一个纯观众，这片子在他看来倒是能算上差强人意。
等到散场时已是午后一点多，刚好错开午餐高峰的等位时段，跑到楼下去找苏橙心心念念的烤鱼。
江团鱼处理的很好，土腥味被尽可能的遮盖下去，林燃放了一块浸泡了汤汁的鱼肉，再放上一根土豆粉，然后夹着米饭吞吃进肚。
无比浓郁的酱香味在口中迸发，鲜滑爽嫩的鱼肉、土豆粉的韧劲，加上粒粒分明的大米醇香，口感无与伦比。
“这比那家砂锅粥好多了，那家的排骨……”苏橙还对今天早上的用餐体验耿耿于怀。
林燃又吃了两口鱼肉便放下了筷子，先前看电影时他是消灭爆米花的主力输出，现在肚子难免有些饱。
他透过烤鱼咕嘟咕嘟氤氲而升的热气去看桌对面的苏橙，她早早就把羽绒服脱下，只剩下一件宽松的加绒灰色卫衣。
但是店里暖风开的很足，加上烤鱼的热气，两抹嫣红悄悄顺着白皙修长的脖颈爬上了脸颊，鼻尖还沁着一两点汗珠，连带着灵动澄澈的眼眸都湿漉漉一片。
面如桃花带着摄人心魄的美感，在林燃看来无疑担得上秀色可餐这个评价。
“你下午打算做什么？”苏橙把鱼肉挑出来，顺口问道。
“嗯……”林燃发现他又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他在上海报了驾校，总不能为了学车天天坐高铁往返两座城市之间。
“开直播？”他好像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了，仔细想想都觉得自己无趣。
苏橙早就料到男友的答案，“先去买衣服吧，你衣柜里除了队服就是黑白两色卫衣，早就说好给你挑两件了。”
“也行。”林燃欣然同意。
逛街半个小时挑完衣服，回去还能补直播时长。
……
“这套还不错……去，把这身换上我瞧瞧。”苏橙看着从更衣室出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林燃，又递过去一套搭配好的衣服。
林燃看着手里的柠檬黄格子连帽衬衫和蓝色拼接牛仔裤，人都快懵了。
之前两个小时，他被苏橙拖着逛了10家店铺，女孩找衣服的速度很快，结果就是他有一大半时间都待在更衣室里。
补直播时长的计划泡汤，林燃觉得自己像是换装游戏模特，专门用来满足女友各种各样的小癖好。
不过他也没厌烦，毕竟自从谈恋爱之后两人聚在一起的日子并不多，很多时候还都在聊林燃从事的职业工作。
虽然林燃在谈恋爱上是个小白，但他也明白这种事情不能一方单方面付出，另一方还接受的心安理得，那种方式往差里说就叫舔。
所以每次出来约会时林燃都尽可能顺从女孩的想法，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其他大学生情侣一样，茶余饭后便和对象腻歪在一起，只能在其他做出适当补偿。
他换好衣服出来时，苏橙手上又拿了一件卡其色长款风衣。
“我觉得你这种身材秋冬季节穿风衣最合适不过啦，”她语气雀跃，“如果再戴上那副金丝边眼镜的话……”
一边的导购员脸上挂着的笑容真心实意，这对情侣好看的过分，特别是男孩，直接拉出去当电影明星也不意外。
尽管换了这一堆衣服还没有表露出明确的购买需求，但是眼尖的导购从两人身上衣物和小饰品能看出这对情侣不太缺钱。
“怎么样？”林燃对着镜子侧侧身，修身长款风衣束住了他的腰，脊背挺直背影如松。
“挺不错的，”苏橙非常满意，“先前那套柠檬格子衬衫也不错，还有那两条裤子……”
10分钟之后，林燃和苏橙拎着一堆购物袋，在导购明媚笑容中离开店铺。
二人坐扶梯往下走时，林燃看到精品店里陈列了一件渐变天蓝色高腰A字半身裙。
“我觉得你穿这个肯定好看。”他直言不讳。
苏橙有些犹豫，“可是买了什么时候穿？”
“春夏不都可以吗？”林燃怂恿道，“上海很暖和的。”
女友被他说的有些意动。
……
等他们离开商场时，天色已经渐暗。
“我的银行卡余额……”苏橙哭丧着脸，她买完裙子就有些心疼，一件裙子让她还算富裕的银行卡余额瞬间消失了一大截。
“没事，”林燃搂过女孩肩膀，“钱并没有消失，它只是换了种方式继续陪在你身边。”
穿衣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要填饱肚子。
晚高峰时段双湖广场的各家餐厅又开始排队等位，逛了一整天的林燃不想在外面等待，累了一天，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泡澡休息。
苏橙倒觉得还好，刚刚大肆购物一番让她的血条再度拉满，不过她注意到林燃满脸疲惫，还是决定回家点外卖。
两人打车回到湖滨四季时，苏母还没回来，两幢别墅黑黢黢一片，只余绿化带上的路灯将二人影子拉长再变短。
苏橙打了个电话，确定自己老妈今天晚上暂住上海不回来吃，方才放下心来。
“不用管她，咱俩点个砂锅吃怎么样？”她主动提议。
“你今天就和砂锅较上劲了是吧？”林燃觉得好笑，“上午那份砂锅粥……”
苏橙咬牙切齿，“别提那锅粥！七十多块钱呢，想想我拳头都硬了！”
两人点完单，等外卖送来的功夫各自去洗澡换衣服。
林燃花二十分钟洗去一身疲惫，擦干身体坐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儿，确定苏橙应该洗完了，方才披着大衣敲响了女友家的房门。
“咦……”房门打开，林燃看到苏橙身上的睡裙又出现了熟悉的小黄鸭，不由得挑挑眉毛，“怎么回事？”
“我买了好几件啊，只不过款式不太一样。”苏橙揪揪身上的布料，她身材瘦弱，倒显得睡裙有些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