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代价与阵痛！
到了江家大宅，江老爷子的警卫员钱喜早已经守在门口等她。
钱喜远远地见着白青开的奔驰来了，便先站在了门口，见车一停下，他便一个箭步上前，马上帮林青瓷打开了车门，并朝坐在车里头的林青瓷恭敬地说，“少夫人，老爷子一直在书房等着您，让您来了直接去书房找他。”
“谢谢，我知道了！”
林青瓷下了车，拢了拢身上的小外套，抬头望了望天。
九月的京城，金秋送爽，明明是十分晴朗的天，可林青瓷却感觉，有一股阴霾悄然笼罩上她的心头。
举步踏入江家大宅，在钱喜的引领下，她一步一步地走向老爷子的书房，感觉就像是走向一条她未知的路，有些惶惶不安。
钱喜走到书房门口，在虚掩的门上轻轻敲了敲，对着里边报告说，“老首长，少夫人已经来了！”
江老爷子宏亮的声音马上响起，“快请她进来！”
“是！”钱喜朝站在一边等着的林青瓷伸手示意，“少夫人，请！”
在青瓷进去之后，钱喜又细心地给他们关上房门，挺直了身姿站在门口当标兵，随时等候首长的召唤。
走入书房的青瓷，看着正坐在那大红木书桌前沉思的江老爷子，恭敬地喊了一声，“爸爸！”
江老爷子面容沉静，那双犀利又深邃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林青瓷，似是在看她，又似是在透过她想着什么，连青瓷喊他，他都没有应一声，与平时日对她一片温和的态度大相径庭，让青瓷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青瓷默默地等着老爷子回神，只有双手摆放在前端，紧紧交握着，显露出她的紧张。
在等待的时间，她也细细端详着老爷子的面容。
老爷子也老了，今年连这头发和眉毛都全白了，特别是这两年，家里发生的事多，他老人家操心得多，老得更快，眉宇间显露出一丝疲惫，只有那经常抿紧的嘴角，似是在不服输地告诉他人，他老人家还没老。
作为子孙辈的她，看到老爷子这样，多少也希望自己能够有能力分担一些老爷子的忧和愁，希望他老人家可以得享安年，得享天伦之乐，这应该是每一个子女对自己父母晚年的美好愿望。
“咳咳……”
老爷子的两声轻咳，将青瓷飘远的思绪唤了回来，她赶紧收拾好情绪，严阵以待，洗耳恭听。
“青瓷，你嫁进我们江家，可有后悔过么？”
青瓷怎么也没想到，江老爷子问的这第一句话，竟然会是这一句，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这么问的意思是什么？
她在心里掂量了一下，才轻而有力地回道，“不！我从不后悔！”
“为什么？你不觉得嫁给江峥受了许多委屈吗？”江老爷子的双眸犀利如电，更见闪亮。
林青瓷直视着老爷子，回答的声音也越发有力，“只要江峥在，为了江峥，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不怕，因为，他值！”
江老爷子的眸底迅速闪过一丝痛楚。
他闭了闭眼，又再张开，像是在下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双手握紧了，又再张开，稍倾，老爷子才郑重地问道，“小瓷，如果爸爸求你，看在我和江峥的面子上，为江家牺牲几年的时间，换取江家的安宁，你愿意吗？”
青瓷的心里一震，“爸爸的意思是……？”
江老爷子站了起身，走到一边的长沙发上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位子，“你坐下，听我说！”
林青瓷依言在侧面坐下，规矩地垂首恭听。
“小瓷，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我一直很喜欢你，也很支持你和江峥在一起，也感谢你这些年为我们江家做的，更感谢你为我们江家诞下这三位可爱的继承人，小瓷，你是个有福气的人，爸爸在这里谢谢你，请你受我一拜！”
江老爷子站了起身，朝着林青瓷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林青瓷吓得马上站了起身，侧身避过，眼眶瞬间红了，“爸爸，您这样不是要折我的寿吗？儿媳哪里受得起您行这样的大礼？您对我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无须这样折煞我。”
见老爷子这样，林青瓷有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迅速窜向全身。
江老爷子摇了摇头，“不！小瓷，我这是发自肺腑的感谢，并不是要折煞你，我这个人一生为国为公，一向自以为正直，可是临老我才发现，原来我也是个自私之人，为了江家，我也可以做很多伤害人的事。”
青瓷没有答话，从刚才老爷子说的话和做的动作，她已经明白了，今天老爷子要对她说的话，恐怕……不会是好事！
江老爷子看着依然垂眸淡定的林青瓷，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声，尔后轻问，“小瓷，你有没有想过出去进修几年渡层金再回来找个好工作？”
青瓷猛地抬眸，有些吃惊的看向老爷子。
虽说她确实也有这个计划，但是这话从老爷子嘴里说出来，怎么听也不是好事，老爷子说的这个出去，跟她计划中的出去肯定是不一样的。
青瓷被老爷子这说了大半天也不进入主题的态度给弄得有些心焦火起，但还是得按捺住，死也得按捺住，哪怕她急红了眼，她也不能表现出来，还得以不变应万变地来接老爷子的招。
“爸爸，您的意思是……？”圣意难测，她只能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
江老爷子这回总算是说出了他的意思，“我想让你先出去几年再回来，到那时，再给你安个好工作，就不会再有人说你配不起江峥，也不会再有人说你高攀了咱们江家，小瓷，你愿意吗？”
林青瓷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说道，“爸爸，我也实话对您说吧，出国进修这事，其实我早已经有了计划，只是现在大宝和小宝还这么小，我还不放心他们，想等他们再大一点，我再带着他们一起出去学习几年再回来。”
江老爷子沉声说道，“孩子是绝对不能出国的，在这里什么都能用到最好的，为什么要出去让孩子受罪？再说，你出去是去学习，不是去玩，带着几个孩子去那算什么呢，你在那还会有心思学习吗？孩子留在这里，完全不用你担心，我们江家的孩子，是断不会受了委屈的。”
听听老爷子的话，这是摆明了要让她现在抛下孩子，一个人远走天涯了？
林青瓷看着江老爷子，眼也红了，“爸爸，您的意思，是想让我现在就走吗？”
江老爷子直视着她，没有片刻犹豫，“是！”
林青瓷伤心又不解地看着他，“爸爸，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么急迫地就要我走？江峥现在还躺在病床上，我的三个孩子，一个才六岁多，两个孩子才一个多月大，连奶都没有断，为什么你这么狠心要送我走？只要你给我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我会酌情考虑的。但如果要我不明不白地走，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爸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江老爷子老脸一沉，声音冷了几分，“原因很简单，你现在离开，一来，可以保证我们江家上上下下几十号人的安全；二来，你现在走，可以换一个挽救你妈妈生命的机会。小瓷，如果你真把自己当成是江家人，就冲这两点，你也应该要答应的。更何况，你这是出去进修，我并不是逼你和江峥劳燕纷飞永不相见，也不是不让你们联系，只是在这个时候让你离开华夏，是比较适合的时间点罢了。”
老爷子长叹一声，又说，“当然，我能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爱孩子的心理，但我们同样也爱孩子，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孩子们会过不好，我们一定会照顾妥当他们的，也会让他们每周都跟你进行视频或电话交流，这样，你还有什么问题？”
林青瓷的唇角勾起一丝讽笑，“看来，您老什么都安排好了，只是，爸爸的这些安排，您和江峥商量过了吗？”
江老爷子的脸色又是一沉，双眸锐利得像刀刃一样割人，“这事若告诉他，他肯定也不会同意，如果他同意，我还有必要亲自找你来谈吗？小瓷，我退一步说吧，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救江峥他妈，如果江家有难，可你这个江家儿媳妇却不愿意援手，你觉得，就凭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能有资格站在我们江家、能有资格成为我们江家的一份子吗？”
老爷子这话……说得可真重！
林青瓷此时真是欲哭无泪，心像是被大锤给狠狠击中，疼痛难忍。
老爷子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她还能怎么说？她还能怎么做？如果她不照着老爷子的吩咐去做，那么，她林青瓷便是他口中那个不仁不义的无情之人，那么她就不配站在他江家的地面上，更不配成为他们江家的人。
呵呵，什么时候她林青瓷也成了这么重要的人物，竟然能拯救江家于水火之中，还能救江峥他妈一命？
好吧！好吧！老爷子都把她给逼到路尽头了，她还能怎么办？
林青瓷淡然惨笑，努力忍住想要掉下的泪，哽着声音说了句，“爸爸，能让我回去考虑一下么？”
江老爷子点了点头，“你还有一晚的时间考虑，明天这个时候，你必须给我答复，而且，我不希望江峥知道这事。其他的事你不用操心，到时自会有人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好！”林青瓷干脆地点头，“那我先告退了，再见！”
江老爷子看着林青瓷急急转身而去，那受伤的表情，那仓惶的背影，如同一根一根的尖针，直刺入他的心口，同样让他疼痛难忍，老眼蒙泪。
这个孩子一直生活得那么难，那么难，他一直是怜惜她的，可是，现在却不得不伤害她。
江老爷子看向办公桌上摆放着的那个档案袋，里面，全是老大犯事的证据啊！
他沉重地叹息一声，小瓷儿，是老夫亏欠你，是老夫对不起你啊！
可是，如果他不这么狠心，江家老大可就要毁了！他们都太低估那对双胞胎的影响力和执行力，他更加没有想到，老大竟然瞒着他，犯下了这么些事，如果这些事一旦捅出去，往好了说，他们江家在短时间内将止步不前。
往坏了说，那些一直等着机会踩低江家好让自己上位的对手，将会倾尽全力地打击江家，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情况下，江家这艘大船，将从此沉没于政洗的汪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