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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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包子还有小米粥儿, 宝如自己吸溜了一碗,另端一碗进小耳房,便见季明德仍在那块青砖上练字。她将碗放到窗台上晾着, 自己对灯绣补子,有意无意说道:“今儿大伯可真是险, 差点儿就淹死在知府大人家的荷花池里了。”

季明德唔了一声, 却不再说话。

宝如又诱一步:“恰好我经过,于是我喊来人,救了他。”她想看他会不会承认是自己下的手。

季明德端起那碗小米粥, 坐到床沿上来喝,边看宝如绣补子:“我都说过, 他是想要自己找死,你又何苦救他?”

这等于是变相承认是他动的手了。

方才方衡来家里闹,宝如也瞧见了, 季明德甚至连跟方衡撕破脸的勇气都没有, 更何况她也急于想要脱离他, 更不想欠他的人情,虽明知是火中取栗,却希望能通过季白,把姨娘从季墨那里给弄回来。

她扭了扭身子,往外挪了一点:“总算是条人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我才救他。”

季明德搁了粥碗, 伸手过来揉着那只他曾亲过, 咬过的小耳垂儿,见宝如两只眼睛睫毛长长,眨巴个不停,螓首微扭纤腰一握的小媳妇儿,连胸脯都还未长,孩子一样,责又不能责,骂又不能骂,欲说两句狠话,又怕要吓到她,终究忍不住说道:“我做什么事,都有我的道理。徜若往后你瞧见了,装个看不见即可,若是胆敢……”

宝如随即回头:“怎样?”

季明德忽而就凑了过来,掰过宝如,咬上那点小耳垂,白白一口牙上下轻磨,握过她一只手儿往自己身上放着,鼻息火热,一身墨香:“万一我那天夜里忍不住,叫你吃回苦头呢?”

宝如似乎触到只喷着火的火龙,烫的立即缩手,明知季明德在吓唬自己,可他屡试不爽,她也一吓就怕。

天热未关房门,杨氏在外看了,忽而有些明白过来,虽说儿子一直喊是自己不行,但一瞧宝如那瑟瑟缩缩的样子,显然她也推拒的有些过了。心中暗道也该给宝如上点眼药了。

这边季明德好容易松了手,宝如随即趴伏在枕头上,垂着枕头暗暗咬牙,心道这人随时兴起,又还装的没事人一样,怎么也没给憋死?

季明德转而端了粥碗出去,过一会儿却抬了满满一盆水进来,丢帕子给宝如道:“你洗个澡,我去外头转转。”

这夜宝如暗暗咬牙,心道自己决计不往季明德怀里钻,但一听到房梁上那窜来窜去的老鼠,脑子一片空白,随即就趴到他身上去了。

*

次日,季明德要往书院读书。

杨氏清清早起来热了几个包子,给宝如的还格外用油煎过,外面酥酥一层焦黄的皮,里面软嫩嫩的瓤子,和着高梁粥吃过早饭,她锁上正房的门,提着只篮子便要出门。

宝如跟着杨氏,因见篮子里装着香火裱烛,笑问道:“娘,咱们可是要去给公公上香?”

杨氏道:“要叫爹。你爹年青的时候一表人材,隔壁你大伯那相貌,只能给他提鞋的,人聪明的什么一样,无论那一方的方言口音,旋听即会,见谁都能称老乡。

只可惜死的早,死的时候才十八岁,就留下明德这么一点独苗苗,我将你当女儿,你也得将他当爹,是不是?”

季家在秦州是大户,族中有专门的坟地,出城东五里路的半山腰上,前面一条长河横流,河对面绿蔚蔚的山头,湛蓝色的天光下远山只有轮廓,缓缓的土包包山,山上长满了各类果树,正是成熟的季节,景色美不胜收。

秦州人的坟全是土包儿,雨打风吹总会渐渐平掉,所以每年上坟都要添土,这样坟包儿才能永远鼓挺下去。

若是看到那里有座坟渐渐垮塔,不用说,那是断了香火的绝户,无人上坟填土了。

在季丁的坟头插了香,杨氏一阵碎碎念,自然是在跟丈夫说儿子讨媳妇了,讨的媳妇儿有多好,多水灵,多乖巧。宝如乖乖的跪在一旁,厚着脸皮听杨氏将自己夸上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