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爱护?爱憎?

“你为何不杀刘凌,只是放火烧画?”

“你既然知道我只是放火烧画,还去杀人?”吕鹏程嘿嘿冷笑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我必倒无疑,惊慌失措到失心疯了?”

大长公主刘芳容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你根本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就以己度人的替我‘扫平阻碍’,实在是太过自负!就算我吕家在宫中的人全被遣散,那也是我吕家的事情,倘若我真要倒了,会跟你和离的,你不必担心成这样。”

吕鹏程看着刘芳容的表情像是看着一个蠢货。

“刘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皇子,皇帝也未必真的是冷淡这个儿子才把他丢在冷宫里,莫说是你,便是我,想要杀他也没有那么容易。你用了我在东宫最得力的两个人手,不管事情成与不成,我在东宫都再无耳目,你说你帮我?你究竟是帮我,还是害我!”

“只要刘凌死了……”

“宫正司派了二十个宦官去抓他,他都没有死了!”

吕鹏程一掌拍向旁边的方桌!

那张方桌应声而裂。

“我说这么多,不是要和你商量,下次离刘凌远点!”

说罢,拂袖而去,头也不回。

“什么为了吕家大业,你就是为了萧遥而已!”

刘芳容难以忍受地尖叫出声。

吕鹏程跨出门槛的脚微微顿了一顿,复又坚定地踩上了外面的地面。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派人关心刘凌的行踪,尤其是在冷宫里的行踪!三年前你为何要出手救他们,不过只是为了他一人而已!你根本就辜负了太后和吕家对你的信任!”

吕鹏程站定,从鼻腔里哼出几个字来。

“干卿底事?”

若不乐意,趁早和离。

他已经忍她很久了!

***

东宫。

崇教殿内上演的刺杀太过骇人听闻,尤其刺杀皇子的明显是特别培养出来的死士,只是以粗使宫人来掩饰自己的身份,看他们的年纪,甚至有可能在东宫里已经隐藏了十几年以上了,怎能让人不寒而栗?

更让人怀疑的,是他们刺杀的目的。

一个冷宫里长大什么都不如别人的不受宠皇子,有什么好刺杀的?

所以事情一发生,大皇子和二皇子就像是被人狠狠锤了一记一般。

他们都想登上皇位,他们身后的人更想他们登上皇位,有很多事情,在他们还未了解的时候,往往就发生了。

大皇子怀疑是袁贵妃下的手,二皇子则同样怀疑是自己曾外祖父动了手,然而他们只是怀疑了片刻,另一个问题就浮上了心头。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这样大的本事,这样厉害的刺客,为何不刺杀老大/老二,而单单是对着最无威胁的老三下手?

刘凌在看到两个哥哥既关心又疏远的态度时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心中没来由升起了一股伤感。

三人原本就没有多少的兄弟之情,怕是因为这场刺杀,不得不撕开最后的遮挡了。

不久后,皇帝的到来,更是加剧了这场紧张的氛围。

不但皇帝来了,得到消息的袁贵妃和方淑妃都派了人来求见,加上赶往东宫的几位太医令,原本就不大的崇教殿偏殿挤的满满当当。

刘未一进门,眼光就不停的在偏殿里搜寻,直到三个儿子都站在了身前行礼,眼神就直接定在了刘凌的方向,尤其是脸上……

“老三可有哪里受了伤?”

刘未偏头望向身边的孟太医。

“你去诊一诊。”

“父皇,儿臣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未受伤。倒是儿臣的侍读戴良,脖子上被泼了热水,求孟太医诊一诊。”

刘凌见到刘未这么关心他,颇有些受宠若惊。

“戴良?沈国公的孙子?孟顺之,你去看看。”

刘未随口允了刘凌的请求。

“是,陛下。”

孟太医眼睛在刘凌身上扫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不妥的地方,这才施施然向着倒霉蛋戴良走去。

此时戴良脖子上正压着个湿帕子,一旁有两位太医在讨论治疗的方案,见到孟太医来了,都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好,将身边的位子让给太医令。

戴良眼睁睁看着“阴森恐怖”的孟太医在他身边跪坐下,随手打开捂着伤口的湿帕子,露出了一个“你怎么没死”一般的表情……

“唔,我们又见面了。”

孟太医很随和地打着招呼。

“还好,伤口没烂嘛……”

谁要见你啊!

见你就没好事!

戴良哆嗦着嘴唇看着孟太医从药箱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盒盖,里面满是黑乎乎的药膏,散发着诡异的油腥味道。

“戴侍读脖子上的伤处理的很好,我这正好有一盒烫伤膏,对烫伤颇有奇效,待我给你敷上,就不会溃烂红肿了。”

他用食指在盒子里抠出一块来,伸出手指往戴良的脖子上一抹。

“就是会有点……”

“啊啊啊啊啊啊!”

戴良发出了一声惨叫。

“……痛。”

“痛!”

另一边,被戴良的惨叫惊得一震的刘未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了眼戴良的方向又招呼刘凌过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他的脸面和身体各处。

这样的举动让大皇子和二皇子心里吃味不已,恨不得今日刺杀的是他们算了。就连刘凌也有些手足无措,不停地解释自己并无大碍。

“你那伴读性格不稳重,而且警惕心不强,朕当时赐下他的时候,有些太随便了。”刘未一想到那些滚烫的开水就心有余悸,“这样吧,朕读书的南熏阁旁还有个书房,从明天起,你就改在那里读书。”

南熏阁!

书房!

改在那里读书!

大皇子和二皇子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皇帝身边的刘凌。

饶是刘凌从小惯于作态,听到这句话,也忍不住傻乎乎地仰起脸看向刘未。

皇帝眼中满是肯定和慎重,毫无敷衍之色。

一旁听到皇帝说话的孟太医手中一重,那戴良龇牙咧嘴差点又叫了起来,被旁边的舞文弄墨一把捂住了嘴巴。

皇帝在说话的时候还大呼小叫,真是不想活了是吧!

“父皇,我认为让三弟去您的南熏阁读书不妥。”大皇子难以忍受地开口:“南熏阁是您白天处理朝政的地方,出入之间皆是大臣,三弟在旁读书,颇不方便。更何况三弟刚入东宫不久,如今当以学业为重,去了南熏阁,东宫的教习就要分做两处,对儿臣们太不公平!”

“大哥所言正是。”二皇子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刘凌,不紧不慢地说道:“东宫刚刚发生行刺之事,且罪人已经伏诛,三弟不可能再在东宫里遇到刺客,东宫此时反倒是最安全的地方。”

刘未刚刚是心有余悸之下随口说出的决定,原想着先将刘凌带在自己身边,等宫中前朝的眼线探子清理的差不多了再送回东宫,却没想到两个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弹……

刘未望着身边的刘凌,尤其是那肖似高祖的眼睛和眉毛,嘴角动了动,正准备坚持己见,却见一旁的刘凌突然跪行到自己身前,俯首说道:

“父皇,儿臣虽遇刺,但幸得老天庇护,已经没有大碍了。正如大哥二哥所言,东宫已经经历过一场行刺,恰恰是最安全的地方。儿臣一心向学,在南熏阁那般地方,反倒没办法好好读书,请准许儿臣继续留在东宫进学。”

去了前面,日后想要跟后宫的太妃们接触就难了。

无论是孟太医还是张守静,都是住在中宫附近的,一旦他去了东内,想见面也不容易。

虽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刺客,但此事之后,东宫一定是严加防守,刺客想要得逞更是难上加难,何必在父皇眼皮子底下行走?

见三个儿子都表示出反对的样子,刘未意外地挑了挑眉,故作不满地说道:“朕原想着东宫不安全,让你们去南熏阁读书,怎么,竟然一个两个三个的都不愿意,朕的身边就这么可怕吗?”

他轻轻松松的开口,就将带走老三变成了担心所有孩子。

三个孩子皆口称不敢。

“既然如此,老三也不要单独在偏殿读书了,你一个人留在偏殿,确实容易给心怀不轨的小人可乘之机。从明天起,你入主殿,和你两个哥哥一起读书。”

刘未望着老大老二满脸“这学渣要来带累我们”的神色,心中冷哼了一声。

‘他过目不忘,假以时日……’

“东宫加强防守,朕会让禁中再派两支巡查的队伍日夜巡逻。你们三人从今日起吃住行都要在一处,防止再有刺客作乱。”

三个孩子虽然都不愿意吃喝拉撒和对方在一起,可皇帝既然说了就是圣旨,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

安排好一切的刘未又在东宫绕了一圈,命令宫正司把东宫里所有的宫人换掉,换上紫宸殿派去的宫人,再妥善安排好了巡逻的侍卫,这才在所有儿子的恭送下准备回宣政殿去继续处理公事。

这位皇帝已经走到了门口,脚步突然又顿下,回身望向三个儿子的眼神有些奇妙。

老大和老二被看的噤若寒蝉,刘凌也是浑身都不自在。

良久之后,刘未清了清嗓子,做出了个惊人的决定。

“你们现在也不小了,该跟着朕看看如何处理国事了。等春祭之后,每日便去宣政殿听听早朝吧。”

宣政殿!

听早朝!

三人惊得是目瞪口呆,而后便是欣喜若狂,毫不掩饰心中喜悦地跪下来谢过了父皇的安排。

皇子可以旁听政事是成人的象征,其重要之处还在成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