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南北分治

第一百九十九章南北分治

升平五年春正月戊戌,大赦,赐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人米五斛。北中郎将、都督徐兗青冀幽五州诸军事、徐兗二州刺史郗昙卒。二月,以镇军将军范汪为都督江淮诸军事、安北将军、徐州刺史。镇南将军、广州刺史、都督广、交诸军事、阳夏侯周抚卒。夏四月,大水。大司马桓温使其弟、冠军将兵冲镇宛,自还襄阳。凤皇见于沔北。

-引言摘述

“北府还是上表请免吗?”桓温看完手里的情报后徐徐说道。

“是的,北府第三次上表请免。不过这次用的理由就太牵强了。说什么秦这个国号不祥,所以不愿领诏就国。”桓云满是嘲讽地说道。

桓豁不由皱了皱眉毛,但是没有依然坐在那里没有出声。

桓温看在眼里,心里却明镜似的。他知道桓豁跟桓冲一样,对北府还算亲近和友善,而桓云就不一样,他似乎有些妒忌曾华,对北府的态度历来是有功就不以为然,冷嘲热讽,有过就看笑话,幸灾乐祸。这次北府平定燕国,桓云就力主荆襄出兵,直接占据河洛和北豫州,如果可行的话还可以将兖州也一并收入荆襄囊中。

但是桓温几经思虑,终于接受了桓冲等人的劝告,不和北府直接对抗,而是派出桓豁领军北上,借着机会收复了年前为了避许昌姚苌锋芒而退让的襄城、堰县等地。

但是顾东却顾不了西,还没等荆襄和桓温反应过来,北府兵就从上洛和弘农汹涌东出,与王猛的河南道讨伐军会师,迅速占据了翟斌的阳城,还顺手把梁县等洛阳连接南阳的要地重镇给占据了。当时的洛阳留守,扬武将军沈劲不明北府用意,只得闭守洛阳城。

等各方面反应过来,洛阳已经成了陷于北府重重包围的孤城。不过北府兵并没有为难沈劲和洛阳的守军,并不禁出入,只是远远监视,毕竟洛阳城那数千专门负责守墓护陵的军队还不在北府兵的眼里。而沈劲也不敢轻举妄动,约束兵马,并向荆襄求救。

经过几次文书往来,桓温终于搞清楚北府在河洛一带“负责人”-王猛的态度和意见。这洛阳的防务还在荆襄和桓温手里,荆襄也可以继续向北运输粮草供给,不过护送的任务必须由北府当地驻军负责。王猛郑重告诉桓温,江左荆襄官员文书可以畅通无阻地往还洛阳,但是荆襄军不得越过汝水,否则就是向北府兵宣战。

王猛和桓温没有什么交情,也不会像曾华和车胤等人一样给他面子。不管桓温怎么想,现在曾华已经将河南经略之事全权交给了王猛,他的态度也就代表了北府的态度。为了这件事,曾华还特意修书一封向桓温道歉,不过道歉归道歉,荆襄军还是不能北上,洛阳继续是孤城。

桓温最后将桓冲派去镇守宛城,这是因为他的这个弟弟性格温和,知兵有气度,所以桓温才放心将他放在与北府接壤的前线宛城。桓温知道只有这个弟弟既能让自己放心掌领重兵,又能知势度量,不会和北府出现冲突,还能抑制其势力不让它南下。

“前秦二世而亡,北府意图篡夺天下,当然希望能永传万世,怎么会愿意用秦这个国号。”桓云继续在那里冷嘲热讽。

“云子,不必再说了。”桓温知道不能再由桓云说下来去了,连忙打断。

“兄长,曾镇北如此行事,真是让人费解。”桓豁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道。

“前次北府出兵东征,我就推测北府和曾镇北将与江左分家了,毕竟天下大半已经入了北府囊中。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只是要求就国分治。要是逐步南下,逼迫建业,这天下谁又能挡得住他的脚步呢?”桓温也是凝重地说道。

“江左朝廷还占有天下大义和名份,曾镇北怎么敢逆势而行呢?”没等桓豁说话,桓云抢着答道。

“大义名份?”桓温不由对自己的这个弟弟有些轻视和不满了,嫉妒让他冲昏了头脑,冲动之下就没有认真去考虑前因后果。过去十几年已经证明,任何一个轻视和忽略曾华的人都不得不咽下苦果。

真长(刘惔)说得对,曾华是一个以天下为棋盘的国手,谁也不知道他的下一步棋是什么?也不知道谁会是棋子,将会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也许真长才是唯一了解他这位学生的人。

“曾镇北谋定再行,他既然不愿逼迫江左,自有他的用意,在结果明了之前,我们谁不知道他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桓温最后长嘘了一口气道。

“既然猜不出来,我们也不必去想了。曾镇北狼子野心,迟早会露出尾巴来。”桓云接着忿忿地说道。

“兄长,我担心的是我们荆襄。”桓豁没有接言曾华是不是狼子野心这个话题,而是转到另外一方面去了。

“朗子,你的意思是?”桓温心中也有重重的忧虑,所以很想听听桓豁的意见。

“曾镇北平定燕国,占据中原。而在此大势之下,北府各地军民沸腾,要尊曾镇北自立,一时民意汹涌,不可逆违。江左,包括我们荆襄都以为北府真的会挟顺潮之势,脱离大晋,自立为国。但是谁也没有想到,一直没有作声的曾华最后在《民报》纂文,明言其和北府依然为大晋名下。”

桓豁慢慢地忆述着:“此言一出,天下震惊,而江左朝廷却是欣喜如狂。”

说到这里,桓温明白其中的意思。当时曾华说自己和北府依然是大晋的臣子,曾经让桓温大吃一惊。试问一下,如果天下有如此强势,谁还会曲附于那个软弱无能的江左朝廷。至少桓温认为自己在那个位置的话,会干出一番更加“轰轰烈烈”的事情来。

但是对于江左朝廷来说却无异是天下掉下一个大馅饼,晋室在南渡后历经上百年的风雨纷乱,权威和势力更加衰弱了,要不是还有一个“祖传”的名份大义,真不知道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原本以为江右中原落入北府手中后就有如羊入狼口,怎么也回不来了。而关陇北府原本就已经半自治了,现在又得了中原,势力大增,还会把自己放在眼里吗?

突然听说曾华愿率领北府继续留在晋室怀抱里,江左朝廷怎么不喜出望外?名义上的统一是衰败的晋室唯一能做的。所以相对来说,曾华和北府的要求再过分都不是问题。

桓温当然理解江左这种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自我意淫的心情,这也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要不是晋室如此软弱,桓温也不会有那么大的野心,也不会如此惊叹曾华的举动。

曾华难道真的如江左朝廷明令褒奖的那样精忠晋室吗?

桓温觉得不像。在他的心目中,曾华的野心比他还要大,只是更有手段,所以才能拥有比自己更强大的势力。但是曾华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