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幼清侧腰福礼。

这时候面纱的好处就出来了,任心中如何慌乱,两眼一垂,看起来便是淡然自若的神情。

“爷大福。”

徳昭停在跟她跟前,眸光轻淡淡地停在她脸上,像是要瞧出些什么来。

幼清佯装没事人一般,稳扎扎地立在那。

“你心倒挺宽的。”徳昭吐出这么一句,脸上泛起冷笑,想起前日夜里她说不愿意时的眉眼,那般倔强,那般不愿妥协。

他烦躁难耐,终是忍不住,上前轻轻拿住了她的臂膀。

薄薄的青丝纱摩挲手心,她滚烫的肌肤隔纱贴近指间。

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只隔咫尺。

“我从不勉强人。”他炯亮的眸子黏在她的脸上,“更何况爷喜欢的也不是你。”

幼清乖顺答:“奴婢知道。”

她说这样的话,简单四个字,却像是在他心头撩了把火。

怎么听怎么不顺耳。

徳昭一甩手,冷冷丢下一句:“从此后这院里的差事,不用你当了,回你的兽园去。”

幼清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该是这般宽容的人。

她这边稍愣的当头,他看在眼里,以为她后悔了,终是不忍心,嘴上嗫嚅,正欲再说一句什么。

这时她忽地半跪下去,端端正正行了大礼,“谢王爷大恩。”

真心实意,感激涕零。

劫后余生的喜悦,顺带着连眉眼都熠熠生辉。

徳昭一口气噎在喉头,说不出话来。

气什么?他不知道。

为个奴才动气,不值得。

半晌,他终是恢复往日冷静神态,收回灼热的目光,轻描淡写挥了挥手,“下去罢。”

幼清压着声音里的欢喜,又是一拜,“是。”

一路上低头快步往屋里赶,恨不得现在就将东西打包收拾好回她的兽园,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两人一间的屋子虽好,如今却抵不得窄窄小小的大通铺。

崖雪见得她这般高兴,恨铁不成钢:“我的姑奶奶呦,被赶出去值得你这样高兴!院外的人,哪一个不是挤破脑袋想着进院当差,像你这样出了院子归原处当差的,指不定得被人踩低成什么样!”

幼清料着她是不知道个中缘由的,也不敢告诉她,只微微一笑,“我笨手笨脚的,还是回去好,你千万照顾好自己,以后得了闲空就来瞧瞧我。”

崖雪还能说什么,只得帮着她一起收拾,送她回了兽园。

当天夜里,小初子和鹊喜见着她回来了,以为认错了人,围着她左探探右瞧瞧,幼清取了面纱,“是我,错不了。”

三人笑得前俯后仰。

第二天幼清往大园子里登差,然后往跨院去同管事太监处卸差。原本只是打声招呼的事,她只需同管事的说一声,即可万事大吉。等了半个钟头,屋里管事的太监出来说:“你等等,这事我做不了主。”

幼清惊讶,问:“是主子爷让我走的,怎么就做不了主了,大总管肯定是知道的。”

管事太监瞧她一眼,“你只管先等着。”

幼清无奈,只得继续等。

约莫又是一个钟头过去了,幼清耐不住性子,刚想开口再问两句,话未出口,听得屋门口有人撩了帘栊,抬头一看,竟是来喜亲自来了。

幼清忙地请安道福,来喜使了使眼色,屋里的管事太监立马退了下去。

来喜径直走到幼清跟前,劈头就是一句:“姑娘,你怎生得如此糊涂!现在跟着我往主子爷面前请罪,尚还来得及,来,快走。”

幼清不肯,“大总管的好意奴婢心领了,主子爷的恩情奴婢承不起也不敢要,这些日子感谢大总管的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