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过河拆桥

会议室里回响着邵江磊阴阳顿挫,慷慨激昂的声音,每一个音阶都像重锤一般的敲击在安平的心里,姜是老的辣啊,邵江磊在大义凛然的把什宽公路上了一个新的高度的同时,疑也将安平到了悬崖边,争是不顾大局的贪功,不争干吃一个哑巴亏,搁谁的心里都觉的窝囊,这一手玩的老辣,玩的漂亮。

“公路建设事关什宽的发展大局,是未來两年全县工作的重中之重,这个工程建设指挥部的作用极为突显,我的意见是由我亲自挂帅担任工程指挥部领导小组组长,立业县长担任副组长,明礼同志分管交通工作,就具体负责,交通局牵头工程建设,财政局、计委,审计局、纪检委以及各乡镇列为成员单位,齐抓共管,通力合作,积极协调上级部门,务必确保什宽公路保质保量如期交工……”废话说了一大堆,邵江磊终于把话題拐到了关键上,果然跟安平猜测的差不多,他这个项目申请成功的关键人物被一脚踢出了工程指挥部的领导机构中,哪怕连挂个名的机会都沒有,邵江磊过河拆桥的手法太过低劣和下作,揽功揽的名目张胆。

“咳咳,邵书记我打断一下啊,什宽公路项目是安平以一己之力申明请成功的,功不可沒,具体负责牵头的责任人,是不是……”两声干咳,林立业打断了邵江磊的慷慨激昂,从内心來讲,林立业虽然看不惯邵江磊的作派,但也不愿意明着跟他搞对抗,常委会的主导权都把持在邵江磊的手中,真把矛盾揭开了,立刻会面对一种群起而攻之的结果。

但也正是常委会的方向被邵江磊把持,林立业还真怕他的提议一结束,马上进行表决,那么连一点缓合的余地都沒有了,安平这个什宽公路项目申请的功臣,被排挤在了工程指挥部之外,这对安平來说实在是不公平。所以,林立业硬着头皮开了口,话虽然沒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要提醒邵江磊,你的吃像别太过难看了,多少给安平留点颜面才行,毕竟这项目是人家拉回來的。

话头被打断,邵江磊扭头看向了林立业,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的不快。好在现在开的是常委会,当着所有常委的面,邵江磊哪怕再不满,也得给林立业这个县长留几分薄面,这才压着心中的不满沉声解释道:“县长有些着急了,有些话我还沒说完呢。嗯,公路项目申请成功是由安平同志想方设法争取來的,功不可沒,在工程指挥部中担任主要领导可厚非。不过,什宽公路重要,经济发展和信访稳定也同样重要,信访工作就不说了,情势很严竣,需要主管领导跟踪督导。经济发展很重要啊,安平同志正在进企业改制,果汁食品公司项目已经落了地,重要『性』大家都知道。另外,安平同志还打算在全县发展畜牧养殖,连启动资金都拉了回來,我准备让他全权负责进。这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这边压了担子,那边再压担子,安平同志怕要埋怨我不顾个人的成长了……”[

邵江磊的理由很充分,甚至冠冕堂皇,把林立业的提议堆的严严实实,更让与会的领导们一起把目光转向了安平,脸上丰富且富有深意的表情,俨然都把安平当成了什宽有史以來最大的冤大头,若非这是开着常委会,只怕有人要克制不住的笑出声來。

话说到这个程度,林立业除了排案而起跟邵江磊撕破脸以外,已然沒有了任何回旋的余地。但是邵江磊明显有备而來,刻意针对安平提出了这样的一个提议,既使自己拍案而起,也不见得能让邵江磊收回想法,毕竟常委大都跟着邵江磊的方向选择。奈之下,林立业只能把目光转向了安平,这个时候似乎除了安平自己想办法破解这个难題以外,任何人都束手策。

收到林立业投过來的目光,安平倏的微微一笑,就是这份成竹在胸的惬意,就是这份笃定的表情,就是这样灿烂的笑容,让林立业想起了安平在打掉宋强时的从容和淡定,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因为紧张而躬起的身子陡然一松,仿佛什么都沒发生一般,不紧不慢地靠向了宽大的老板椅上,安平又岂是你们任意拿捏的主儿,这场戏似乎越來越有看头了。

安抚住了林立业,安平冲着邵江磊微微点头示意,不咸不淡的附和着说道:“邵书记的安排很合理,我同意常委会的决议……”

“看看,我说什么來的,安平同志人虽然年轻,但有大局观,既不贪功,又不揽权,省委把你选派到什宽來挂职锻炼,突出的是对你个人的培养,但对什宽的干部來说,也树立了榜样。难得安平同志高风亮节,县委必然要对你的成长负责,这个畜牧养殖广,是一项全面锻炼个人能力的机会,就由安平同志全权负责。今天各位乡镇的领导都來了,我把丑话说到前头,畜牧养殖是一项富民增收的好事,谁拖了此项工作的后腿,我就摘了谁的帽子……”一边笑逐颜开的称赞安平高风亮节,一边面『色』阴沉的磨刀霍霍,邵江磊把又打又拉的手腕使的圆润自如,更把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句话的本质演绎的淋漓尽致。

“对于邵书记的决定,对于县委的决策,我坚决拥护,我提议与会的常委举手表决,抓紧时间把方向敲定下來,抢先抓早,迅速落实……”邵江磊的话音一落,纪委书记田元方立刻表了态,他是邵江磊的心腹,一向以邵江磊马首是瞻,为人也最为滑头,眼看着安平都沒了异议,立刻跳出來随声附和,把手举的老高,用实际行动表示了对邵江磊的支持和拥护。

田元方的手一举起來,立刻给所有人做出了表率,一只一只的大手高高的都举了起來。有人专美在前,其他的常委哪怕对细节上还有疑问,在这个时候也不得不压下來,否则很容易引起邵江磊的误会,以邵江磊非友即敌,睚眦必报的小人『性』格,就等着被过后被穿小鞋吧。

看着田元方一片窃喜的表情和夸张的动作,安平的心中一阵地冷笑,貌似之前信访责任制的提议也是他率先跳出來否定的吧,你要捧邵江磊的臭脚,这沒人去管你,但你要踩着我去卖弄,去取阅邵江磊,那就容不得你了,有账咱们不怕算,先让你张狂几天,等回头我再让你知道,得罪了某些人的后果,不是你能承担的起的。

一个大议題就在邵江磊的慷慨激昂中敲定了下來,接下來的几个凑数來的小议題很快就通过了审议,邵江磊有如打了一场大胜仗般,满脸的笑意难掩,常委会在一派欢声笑语中落下了帷幕。安平合上记事本,意兴阑珊的率先离了场,给人一种灰溜溜落荒而逃的感觉,更让一些正在看安平笑话的人面面相视的『露』出了玩味般的笑容。

别人怎么想,安平管不着,常委会的结果彰显了邵江磊集合了什宽众多人的意志,一起向安平施压,已经给安平划了个圈,把安平局限在了信访稳定和经济发展的范围内,那么好了,我就集中精力做好这两件工作好了。至于什宽公路建设,你们不是能抢吗?那就抢去,谁爱干谁干。有些事情想的容易,做起來难,邵江磊也好,李明礼也好,等到你们真正深下去的时候,你们或许才会发现,这条公路离开了我,你们根本就玩不转。

几乎沒有任何停顿,安平一口气从县委办公楼回到了『政府』办公楼,刚刚拐过三楼的楼梯,会客室里探出了一个脑袋,看到了安平的身影,眼前一亮的迎了出來,一身警服装配在高大的身材上显的很威武,很刚毅,走到安平的近前,对视着安平疑问探询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立正,又敬了一个礼道:“安县长,我是县局的副局长林江,负责信访维稳工作,听说您从省里回來了,特地來向您请示汇报一下工作……”

“哦,林局长是吧,你好,你好,我虽然分管政法工作,但一直忙着跑项目,还沒抽出时间到县局跟同志们见见面,分管战线的同志來了,我都叫不出名來,实在不称职啊……”宋强被迫调离了政法战线,县局群龙首,安平虽然代管县局的工作,但作为副县长,安平就是挂个名,不可能一『插』到底的外行指导内行,所以邵江磊代表县委委任了县局的李政委暂时主持工作,算是维持了之前彼此间达成的一种平衡局面。

而事实上,安平一直也沒倒出时间去管理县局的运转,李政委被安平堵住了上进的道理,心中难免有怨气,也从沒找过安平汇报工作,县局就是在这种游离的状态下飘浮不定。然而,官场上永远都不缺少具有大智慧的聪明人,更不缺少烧冷灶的投机者,初次见面安平分辩不清这个林江到底属于哪一个类型,但外乎逃不出这两个范围去,安平的心中多少有了些许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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