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4、银行贷款是个难题

一个高姿态的要放权,一个面带谦和的拒而不授,冯佩伦和安平两个人有如太极手一般,在你来我往中试探着对方的底线。但是,不论冯佩伦这番高姿态是真是假,能够按照即定的发展方针执行下去,不走样,不折腾,一切照旧的维持住隆兴镇现有的发展格局,这是安平乐意看到的事情。不过有雷县长被人利用的前车之鉴,安平不能不小心谨慎。

郊县进入发展的快车道,功劳最大的并不是高晨光,而是已经黯然离场的雷旭。雷旭就像是一个被挟裹上了战车的毛驴,不知疲倦,不辞辛劳的为郊县能够跻身全省十强奔波着,成效很显著,成绩很突出。或许对于高晨光打的什么心思,雷旭的心里多少也有主张,但成绩却是仕途升迁必不可少的硬件,只要把成绩抓到了手,最终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就是退一万步讲,哪怕角力失败了,高晨光想要挤走他,不拿出点真金白银来交换,也是不成的。

但人算不如天算,或许雷旭做梦也没想到,他在郊县没出问题,但在清江的靠山洪市长却被刘桐打压的毫还手之力,眼睁睁的看着辛辛苦苦十几年经营起来的阵线被冲击的七零八落,使得他最终败走麦城,可惜了夜以继日干出来的成果都为高晨光做了嫁衣。

安平如今所处的场景,与雷旭的情形何此相似。高晨光既然肯把冯佩伦放到隆兴镇来,显然是心里已经有了明确的倾向性,鼓励和支持冯佩伦去采摘隆兴镇的发展成果。累死累活的攒了些家底,说被摘走就摘走了,任谁的心里都会觉得不公平,但还不能提反对意见,一提就是搞山头主义,就是对抗组织,就是不服从领导,一顶一顶的大帽子压下来,别说是安平就是一个镇长,就是雷县长从清江再折回来,也抗不住。

所以,在知道冯佩伦下派隆兴镇已成定局的一刻起,安平的心里就打定了主意,苛守住自己的本份,与冯佩伦保持不远不近,不冷不热的距离,对于权力不争不抢,对于工作不紧不慢,一切维持住现状就好。而冯佩伦一切照旧这句话,却是正合了安平的心思。但是,安平也不会因为冯佩伦摆出了高姿态,就疏忽大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面笑呵呵,背后下刀子的人多了去了,谁又敢保证冯佩伦的人品就一定会那么坚挺。[

坐在车里,安平和冯佩伦一直在闲聊,不是谈工作,不是谈发展,就是天南海北,奇闻异事的闲聊。赶回隆兴镇已经接近了四点,早早接到通知的镇村干部都等在办公楼前迎接,一番热闹的介绍场面之后,冯佩伦在前呼后拥中坐进了会议室。

开过全体党员干部见面会,时间已经到了六点,依照贯例,新领导到任,得摆酒欢迎,虽说有大吃大喝,铺张浪费之嫌,却也是彼此熟悉的一个过程,安平主持政府工作,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让冯佩伦挑毛病,早早的就安排李可在桃花居订好了桌。

不知道是冯佩伦还没有适应角色,还是本身就是个严谨的人,酒桌上也表现的很低调,论是一般干部的敬酒,还是班子成员的刻意亲近,都是浅尝辄止,点到即止,镇干部,村干部平日里作风粗犷,喳喳呼呼的,但谁都不傻,看到冯佩伦兴致不高,安平又不挑头,都觉得有些不对头,喝酒的想法也就压了下去。就这样,接风宴草草的结束了,冯佩伦低调的在隆兴镇走马上任了。

吃过了晚饭,安平跟吴铁强,王楚几个陪着冯佩伦喝了一会茶,闲聊了几句,然后就提前出了局。不是安平刻意摆谱,不给冯佩伦促膝长谈的机会,实在是春红姐的电话催的急,企业经营上又出点问题,急着找安平回去商量对策。

“安平,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的,那个元件厂就不应该开,现在好了,资金断流了,你说怎么办吧……”匆匆地赶回了市里,一进门,就看到春红姐一脸愁容,而姐夫大生则是闷头,一根接一根的吸着烟,本来就是话不多的沉闷性格,这会儿显得更加沉闷了。

“怎么办?凉拌呗!来,东东,让舅舅抱抱,哎哟,坏小子,又重了……”对于春红姐的埋怨,安平直接忽视,抱起胖乎乎的外甥东东往空中一扔,引来孩子一阵惊叫。

春红姐所谓的经营出了问题,说白了就是缺钱,缺少流动资金,缺少周转资金,缺少压货资金。如今春红姐的名下企业不少,起家的纸箱厂之外,还有一家煤矿,一家电子元件厂,三家大小不一的家电商场,还有一家空壳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几乎每一家都在时刻创造着利润,隐隐有向商业集团化发展的趋势。产业虽然赚钱,但摊子铺的有些大,特别是家电商场,利润虽然有所保证,但前期投入巨大,煤矿和纸箱厂创造的利润几乎都填了进去。

而且,前段日子姐夫大生又看好了电子元件市场,投资近百万支起了一个架子,一下子又挤占了本就不太多的流动资金。很不幸,姐夫投资的元件厂也是安平窜掇起来的,当初春红姐就因为生产资金不足,而持反对意见,但在安平和姐夫的一再坚持下,反对效。现在,在资金上出现了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的局面,可给了春红姐埋怨的理由,也愁的她满嘴直起火泡。

“姐,要是依照你的想法,当初纸箱厂都不应该开,那还哪来的这么多烦心事?呵呵,做生意吗,眼光就要放的长远一些,我挺看好姐夫张罗起来的元件厂,如今都进入了电子时代,只要跟得上潮流,电子产品的前景比煤矿赚钱。在这一点上,你别埋怨姐夫,姐夫大人大量,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你也别,哎呀……”春红姐的性格,有些急,心里压不住事,今天着急,明天上火的,长此以往,生意能不能干好不知道,但这身体早晚得急出病来,创业是坚难的,姐弟几个从几年前的一所有,打拼到这个程度,已然很不容易了,不能责全求备,总想一口吃个胖子。

只是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安平这番看似开导,看似实则教训的话还没说完,耳朵就一把就被满脸怒火,横眉立目的春红姐揪了个正着,然后狠狠地一拧。顿时,房间里响起了安平凄惨的叫声和求饶声:“姐,姐,疼,疼,快撒手,快撒手,我不说了行不……”

“找你回来是商量解决问题的,可你倒好,一进屋就开始数落我,你当你还有理了?整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动动嘴皮子,我就得跑断腿……”事实证明女人是不能得罪的,特别是春红姐这样性子火暴的女人更不能得罪,安平的耳朵在她的手中攒成了一朵花,吐沫星子更是喷了满脸。

“咳,安平都长大了,都当领导了,你别动不动的就上手……”眼看着春红姐越闹越过份,姐夫大声的眉头就是一皱,重重地一咳,有如一个明确的信号般,刹时间姐弟俩喧闹的场面立刻停了下来。别说姐夫平时不言不语的,但在家里还是很地位的,他这一咳,春红姐虽然有些不服气,但这手却是悻悻的松了开来,轻声地嘀咕道:“当领导咋了,当领导也是我弟……”

“好了,姐,不闹了,咱们说说正事,缺钱是吧,这事好解决,找银行贷款就行……”从姐夫的烟盒里挑出一支烟,安平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起来,就缺钱这事情,安平还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这世道,实打实的积攒家底,想要做大做强,那比登天还难,说不得要抄抄近道,走走捷径,而银行贷款就是最方便快捷的途径。

“你说的倒容易,我早就找过银行了,除了纸箱厂是实体,可以贷到款以外,其他的政策都不允许,可是纸箱厂早就抵押出去了,电子元件厂又是新建企业,基础薄弱,风险太大,谁敢给你放贷款,至于隆兴煤矿所有权都是国家的,更是想都别想……”不提银行还好,一提银行,春红姐是一肚子的气,清江市大大小小的银行,她都跑遍了,客没少请,钱没少花,折腾了半个多月,一点进展都没有。事后才想明白,感情银行那帮孙子,在拿她当冤大头了。

“姐,跑银行,办贷款,受委屈了吧。呵呵,我猜也是,要不然你不可能这么大的火气,可怜我这耳朵啊!实在太辜了。不过,姐,你可能忘了,你贷不出来,不代表别人贷不出来,方明远的三成干股可不是白吃的……”这几年,华夏的经济发展太过活跃了,为了加强调控,国家开始缩紧银根,在这种情况下企业想要贷出款来,除了具备贷款的条件,还要有硬扎的关系。很不幸,条件春红姐不具备,关系春红姐也没有,这贷不到款,也在情理当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