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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慧下了车,看见门口停了几辆半新不旧的牛车。

帝都地处内陆,用得起马车的人家非富即贵,一般的人家只能用牛车或者驴车代步。

正在寻思叶家有客人来,听到阿德的话,心境一惊,急忙拈着裙子上了台阶。

她走路从来的慢悠悠的,有点小淑女的气质,冷点的快行,吓到了一个人。“慢点,慢点,别跌倒了。”秦宇航大步过去,挽住妻子的手臂。

可是一个人影更快,叶翔跳下车厢,飞似的往院里跑。

“娘子家里有事发生,我先进去瞅瞅,十哥,你拴好马匹。”老十一下了马背,顺手把缰绳扔给一旁的兄长,大步流星的进了院子。

老十将二匹马系是门旁的一棵大柳树上,正想进门,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蒲王府的令牌递给阿德。

“你拿着这块令牌去报官,让他们速速派人过来,如果看见街上有巡逻的士兵和差役也可以直接的带来。”

老百姓都怕官,有些事情让他们出面效果更好。

叶慧的脚刚踩在院子里,就听对面正屋传出哭闹声。

门敞着,一屋子的人,叶母在脸色苍白的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旁边一个佣人陪着。

黄家的人站在另一面,男男女女十几号人,气势汹汹就像来砸场子似的。

且说大表姐黄梅被阿瑞斯酒楼的一群伙计赶到大街上,还没完全离开的家人看见了,询问之下都气得不行。

黄子奇对楚瑜亮出的金牌很是顾忌,不清楚什么来历,不敢招惹。

但软柿子他还捏得起,带了一伙人往叶家而来,来到叶家门前,叫人砸开大门,冲进主屋,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大骂。

叶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了好久才明白事情的原委。

“大哥一定弄错了,惠儿离家有四年多,我都没见过她,你从那见的?”

“我从哪见,我怎么可能弄错?”黄子奇冲着妹子大吼:“你家小惠伙同外人欺负自家大表姐,是我这当个舅父的失职没把她教好,就知道这孩子自小没了父亲变得性情乖张,不懂事就算了,怎么连最起码的做人道理不明白?”黄子奇越说越气,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喝道:“赶紧把那丫头叫出来,我倒要问问,不行就见官去。”

舅母早已气得变了颜色,尖着嗓子喊:“不能光见官就算了,梅儿还有一个月嫁给吏部做事的吴典史,大好的姻缘,眼看就被她们家给毁了,要她们赔偿,少一文钱也不成。”

叶母就身子不好,气得发晕,接过下人的递来的茶喝了几口,缓过气:“大哥大嫂你们想来是认错了人,惠儿那孩子去了萍州都四年半了还没回来,怎么可能做出伤害梅儿的事情?”

舅母跳了起来,骂道:“天杀的混账老婆,自打你死了男人,咱黄家可没少帮衬,逢年过节到我们家借钱哪次少你了,看在你们孤儿寡母的可怜份上,才让你儿子来我家学堂读书,四年下来连狗都养熟了,反倒你们良心都让狗啃了,没人性的东西,亏你还是黄家出来的女儿,竟干一些畜生不如的腌臜事,也不怕天打雷劈?”

叶母气得差点跌倒,浑身直哆嗦,用手指着:“大嫂你给我说清楚,借黄家的钱我可是一分不差的还给你们了,翔儿在你们家读书我拿的束脩从来只多不少,就算去别家读书也没这么多过。”

黄子奇把桌子拍得啪啪直响:“长兄为父,有你这么跟哥哥说话的吗?”

叶母听了这话,从座位上站起身,眼泪霹雳巴拉的掉:“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爹爹去世前把城外晋河旁的稻田地给了我,是你们趁我不在偷偷改了遗嘱,私吞了稻田地。一块田地罢了,你们若想要就拿去,我叶家虽日子不如你,操守还是有的,不会平白无故拿人家东西,做出坑害手足龌蹉事。”

黄子奇自喻有读书人的风骨,被当众揭穿侵吞了妹妹的稻田地,一张老脸挂不住了,大喝道:“你这妇人敢是失心疯了,现在说的是你女儿,你瞎扯什么。赶紧把小惠叫出来,不然就等着见官去?”

舅母黑着脸,骂道:“贼作死的短寿命,什么*人家,母女两个一路贱货,上不得台盘的混脏羔子。”

叶母一口没上来差点晕了过去,被身后佣人扶住。

“王八蛋,老子剁了你们这群狗-日的。”

一声断喝,屋后冲出来一个很痞气的年轻人,手挥着一把菜刀向黄子奇砍去。

叶母听见声音,吓得魂不附体:“贵儿你做什么,赶紧给我放下菜刀。”

来人是张贵,叶母跟侧夫的儿子,早年归了张家的宗谱,因娘亲的关系,隔了十天半月就回叶家瞅瞅。

这张贵有些痞,读书不成,联合手下有一群偷鸡摸狗的哥们,在菜市场里专门欺压菜贩子,赚取保护费,虽然不学好,但对母亲还算孝敬。刚才他在后屋睡觉,听得亲戚来家闹场,二话不说,就去厨房拿了刀直奔主屋。正好听见舅家人骂娘亲,气得火冒三丈,挥着菜刀就砍过来。

黄家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读书人从来不接触混混儿,冷丁一见都吓到了。

黄子奇没遇到这种事,也算他急中生智,眼看菜刀挥过来,急忙躲到妹子的身后。张贵一刀不中,推开母亲,又挥去一刀,黄子奇旁边就是桌子,这回无处可躲,想都没想,一把抓住自家的老婆挡在身前。

舅母吓得浑身哆嗦,牙齿打颤,连话都说不出一句。

叶母被推了一个趔趄,跪倒地面,慌得抱住儿子一双大腿,哭道:“贵儿别做傻事,你是老张家的独根子千万别胡来。”

张贵已经不是四年前被叶慧训得抹眼泪的半大小子,当了几年混子,打打杀杀的,一路锻炼下来,不是一般的硬气。

时间久了懂得一个信念,就是你横,我更横,做男人就不能耸。一手抓住舅母的头发拉到一边,另一手的菜刀架在舅父脖子上,喝道:“你娘的,给老子老实点。”

他忘了,对方的娘就是他外祖母。

叶母还在搂住儿子大腿,哭道:“贵儿快放下刀,杀人是要偿命的。”

张贵恶狠狠的道:“那就以命换命,我今天把他们都宰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

黄家的读书人刚才还在吃惊,事情再演变下去可就要命了,帝都治安严酷,万一出了人命案,黄子奇死就死了,他们这些见证者只怕要贪官司,被查案子的差役拘到衙门,一顿板子下来得不偿失,破财更难免了。